“呜——呜——”的军号中,苏锐聚精会神看向那执旗的传令兵,正朝着自己这一边疯狂的挥舞着军旗……
苏锐将马槊的枪尖直指自己头顶:
“上马!!”
随着苏锐一声令下!身后刚刚还一脸嬉笑恭维的将士,瞬间如惊雷乍起!
几百将士所在的山林间,先是甲叶轻响,旋即汇成一片“锵锵锵”的脆声,随着众人上马的动作完成,最后一声 “咔” 的咬合轻响落定!随着那甲叶间的碰撞声骤然收束,数百具铠甲几乎是在同一瞬绷紧!
全营上下几百骑卒,没有半分迟疑,整支队伍像被无形的线牵着,数百人的动作叠在一起,动作齐整迅速得如同一人!只是短瞬间,所有将士均已上马持枪,严阵以待!
此刻,整座山林间,连呼吸声都透着股凝重的肃杀之气!
苏锐满意的看着自己周围的马军营将士,高声呼喝:
“跟着我,走!——”
苏锐一声军令出口,随即策马出了山林,朝着那摇晃的军旗处挺近,那旗语的约定他看得懂,是让他带兵集结待命……
不多时,踏着锥形阵行进的马军营,迅速来到贺烽身边:
“山口处,金人要冲破封锁……”
“你带马军营,择机顺着官道俯冲敌阵!……给后面的步军争取时间!”
贺烽下令的语气,一脸凝重……
他自知道,这种冲锋,能杀敌是真,能拖住山口处的金兵也不假……可这种正面冲阵的打法,是骑兵对步兵战法的大忌!
如此硬碰硬的冲将过去,马军营的伤亡必不会小
苏锐闻令只是低头稍微沉思:
“将军,冲过去之后呢……”
“那边是什么情况我也不知道,你自己相机行事!……”
贺烽满眼都是对苏锐的信任,和歉疚,他知道苏锐一身的锐气,不管他怎么选,自是以杀敌为上,自己不必过多干预
苏锐闻言,左手捧着自己拿马槊的右手一拱手:
“领命!”
苏锐拨转马头走出几步顿住,回首遥望站在原地的贺烽:
“将军,若是我回不来,替我给陈老将军请安……!”
说完,苏锐不再多言,毅然决然的朝着那落风口的方向冲去
……
看着离去的马军营背影,贺烽不忍直视,这些骑卒都是他让苏锐在全军上下,精挑细选出来的精锐,个个都是宝贝疙瘩……
这一去,有多少人能活着回来,他心里也不清楚,而苏锐临行前的话,他自知道并不是苏锐矫情,正面冲阵的骑兵,少有能全身而还的……
但他没的选……
围歼两万金军前军,和保全马军营这两者之间,他只能选一个……
虽不舍,但贺烽心里清楚,这是战场,最要不得妇人之仁!
马军营是宝贝不假,那死守山口处,宁求援也死战不退的右厢二军将士,就不是宝贝了?……
那围歼金军的步卒之中,倒在战场里的将士,就不是宝贝了……
若是此战不能在此地挡住金人,等金人进了太原城,那一城的百姓就不是宝贝了?……
……
落风口……
唐二郎高举自己的斩马刀,卯足了力气,向面前的金兵猛地劈下!
“锵!”的一声巨响!
唐二郎的刀锋,随着一声金属碰撞的刺耳巨响,以泰山压顶之力,死死的劈在一个金兵肩甲与颈甲的衔接处……
巨大的下劈力,将金兵死死压住,那金兵迫于这巨大的下压力,单膝跪倒……那刀锋如同一只铁爪般死死的咬在肩甲上……却没有砍出一丝的血迹!
唐二郎像是已经预料到了这一幕,随即上前补上一脚!金兵被唐二郎一脚踹下山坡,随着山坡的坡度不住的向下翻滚……
唐二郎再看向一旁的将士,这样的情况比比皆是……
镇朔军将士,一刀砍向金兵,对方毫发无损
而金人的铁锤砸过来,镇朔军的将士则非死即残……
并非右厢二军的将士拼杀不用命,那金兵身上厚重的甲胄,死死的包裹着全身,只留眼睛处一道细细的缝隙,用于观察视野,周身其余部位如铁桶一般让人无从下手……
可若一旦给这重甲的金兵漏了哪怕一个小小的破绽,他那手中的链子锤,抡在镇朔军将士的身上,轻则人盾具碎,重则残肢断臂横飞……
这些将士几乎都是唐二郎一手调教出来的,看着自己麾下的将士被金人砍瓜切菜一般碾压,唐二郎一时怒从心中起!
他操着自己这大号的斩马刀,也不管能不能破甲,疯了一样抡向周围的金兵……
他也知道这或许是徒劳,并不能有效击杀面前的目标,但看见金兵对自军将士的屠杀,他就忍不住想要上去拼了自己这条性命!
一刀,两刀……
唐二郎仅存的体力和理智,在与金军重甲兵的厮杀中不断被消磨,直至他几乎抡不起自己的斩马刀……
他看着眼前的军阵,被金兵碾压的一幕,深深的绝望
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,眼前这些着重甲的金兵,显然是被精心挑选出来的精锐,个个人高马大,加上甲胄的加持,在镇朔军将士面前,犹如一座座人型铁塔般矗立……
“破甲!!……把他们绊倒!……”
唐二郎用尽最后一丝气力,死命的朝自己身侧的将士呼喊,希望能给自己麾下的将士多一些指导,让双方力量的对比,不至于如此悬殊
唐二郎回首,凄惨的望向自己的身后,他不知道援兵什么时候到,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,
而面前惨烈厮杀的乱阵中,由不得他多想,仅是不足几个呼吸间,刚刚被自己逼退的金兵,这会儿又缠了上来,苦于应付的唐二郎,只得无奈的再一次与金兵战到一起……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