元成宗铁穆耳闭眼的那一刻,大概不会想到,自己辛苦维持的"守成之治",会被后人搅得天翻地覆。这个人就是他的侄子——海山。
公元1307年,铁穆耳在大都病逝,没留下儿子。按规矩,该从他的侄子辈里选继承人。当时有两个热门人选:一个是铁穆耳二哥答剌麻八剌的长子海山,另一个是海山的亲弟弟爱育黎拔力八达。
海山这时候正在漠北带兵,听说叔叔死了,二话不说,带着三万铁骑就往南冲。他弟弟爱育黎拔力八达倒是先一步到了大都,还没等站稳脚跟,就听说哥哥带着军队来了,吓得赶紧出城迎接。兄弟俩见面,海山拍着弟弟的肩膀说:"皇位这事儿,哥来扛,你跟着享福就行。"
就这样,海山在大都登基,史称元武宗。这哥们性格跟他爹答剌麻八剌完全不同,用蒙古话讲叫"巴图鲁"(勇士),用汉语讲就是"猛男"——不光打仗猛,花钱猛,信佛更猛。
海山刚上台,就干了件让大臣们眼珠子掉一地的事:大赏群臣。凡是在他登基过程中出过力的,不管是将军还是太监,都给升官发钱。他的亲信月赤察儿,一下子就被封为太师,还赏了十万锭银子(一锭等于五十两)。有个叫床兀儿的将军,因为在漠北打了胜仗,直接被赏了"平江路(今苏州)官田万亩"。
有个老臣颤巍巍地说:"陛下,国库没那么多钱啊。"海山大手一挥:"没钱?印钞啊!"于是,元朝的印钞机开始疯狂运转,短短一年就印了上百万锭纸币。结果可想而知——物价飞涨,一石米从原来的五贯涨到了二十五贯,老百姓手里的钱跟废纸差不多。
更离谱的是,海山还喜欢搞大型基建。他觉得大都的宫殿不够气派,下令重修;觉得上都的城墙不够坚固,下令加固;甚至还想在五台山修一座"万圣佑国寺",预算就花掉了几百万锭银子。有个叫阿沙不花的大臣实在看不下去,劝他:"陛下,您爷爷忽必烈当年打天下,都没这么花钱啊。"海山瞪了他一眼:"时代不同了,朕要让天下人看看,大元有多富裕!"
其实海山心里有笔账:他是靠军队上位的,不把这些武将和蒙古勋贵喂饱,自己的皇位坐不稳。至于老百姓过得怎么样,他暂时顾不上了。
这还都是小意思,海山崇信佛教的程度,得用"走火入魔"来形容了。
他刚登基,就把西藏喇嘛教萨迦派(s的领袖八思巴的后人,封为"帝师"。这个帝师权力大得吓人,不仅管全国的宗教事务,还能干预朝政。海山甚至下诏:"凡僧人犯法,由帝师处理,地方官不准插手。"结果有些僧人仗着有靠山,在大街上杀人放火,官府都不敢管。
有一次,一个喇嘛在大都街头调戏民女,被巡逻的士兵抓住。喇嘛梗着脖子喊:"我是帝师的弟子,你们敢动我?"士兵刚要动手,帝师的人就赶到了,不仅把喇嘛放了,还把士兵打了一顿。海山知道这事后,居然说:"僧人嘛,难免有点脾气,算了算了。"
海山修寺庙的热情,比修皇宫还高。他在位四年,光在大都和上都就修了十几座大寺庙,每座寺庙都要请上千个喇嘛来主持。这些喇嘛的待遇高得离谱:每个月能领十石米、一百贯钱,还有专门的士兵保护。有大臣统计过,光是养这些喇嘛,每年就要花掉国库三分之一的收入。
更荒唐的是,海山还喜欢让喇嘛搞"佛事"。什么叫佛事?简单说就是念经祈福。小的佛事请几十个喇嘛,大的佛事请上万个喇嘛,动不动就搞几十天。有一次为了"祈福消灾",他居然让喇嘛在皇宫里连续念经一百天,期间不准任何人打扰,连朝政都停了。
有个汉族大臣叫张养浩(就是写"兴,百姓苦;亡,百姓苦"的那位),实在忍不住上奏:"陛下,百姓吃不饱饭,您却花钱请喇嘛念经,这不是本末倒置吗?"海山看完奏折,直接扔到一边:"你懂什么?佛法能保大元江山永固!"
别看海山整天拜佛花钱,其实他也想干点名堂。公元1309年,他下令改革,史称"至大新政"。
新政的内容主要有三条:第一,改铜钱法,发行"至大通宝"铜钱,想解决纸币贬值的问题;第二,设立尚书省,把财政大权从中书省手里抢过来,由自己的亲信掌控;第三,整顿吏治,严惩贪官。
想法是好的,但执行起来完全走样。发行铜钱本来是好事,结果负责铸钱的官员偷工减料,新铜钱比铁片还薄,老百姓根本不用。设立尚书省后,海山的亲信们趁机卖官鬻爵(yù jué,出卖官职爵位),把"吏部尚书"这种大官都明码标价:一万锭银子一个。至于整顿吏治,更是成了笑话——贪官没抓几个,倒是把几个敢提意见的清官给贬了。
有个叫李孟的大臣,之前帮过海山弟弟爱育黎拔力八达,他劝海山:"陛下,新政不能这么搞啊,再这样下去,国家就乱了。"海山不耐烦地说:"你一个汉人懂什么?朕的新政,自有天意保佑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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